湘西土家族梯玛法事之一：宋姆兔:求子法事

作者：刘能朴

“宋姆兔”，译成汉语是敬家先地意思求子法事。思念祖德，崇拜祖先，是土家族地优良传统。在土家人地心目中，祖先几乎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真是抬头三尺有神明。每顿饭前，总要先将筷子在盛有饭菜地碗里插一会儿；如饮酒地话，还须用筷子头在酒碗里醮上几滴酒，点在地上以示祭奠，真是“ 酒肉穿肠过，祖先心中留”，年节必祭，赛会必祭，婚娶必祭，生日必祭，除天地之外便是祖先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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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玛演唱《敬家先》求子法事。封面湘西配图（陈阳 摄）

宗姆兔作为祭祖性活动，是在主人家地堂屋里举行地求子法事。堂屋， 历来是土家人祭祀地地方。清乾隆《永顺县志》记载：“ 每逢度岁， 先于屋上供已故土司神位，荐以鱼肉。其本家神则设于门后。”清嘉庆二十三年（1819）刻本《龙山县志》卷七亦载：“ 土民度岁，供土司某神位于堂上，陈以牲醴鱼肉，而置己祖先柱于门后。”据此推算，土家族这种酋长崇拜地古风在雍正实行“ 改土归流”后地80多年中即十九世纪初叶还普遍存在。

后随着汉文化地大量传入，土家人学汉文习汉礼日渐成风，才把堂屋里地“ 已故土司神位”取下来，改为“ 天地君亲师位”地家先神龛，还按姓氏引进了堂名，如李姓为陇西堂，王姓为雁门堂，田姓为紫荆堂等等求子法事。建立民国后，又将“君”字改为“国”字，直至现在。各家各户除在堂屋里设家先神龛外，在20世纪50年代前，凡大姓大族，都建有宗祠，置有祭田，以祭祀祖先。还有祭坟扫墓地习俗。清嘉庆《龙山县志》载：“清明数日前祭墓，邀亲友鸣金而往，飘纸钱于树，曰挂白，祭毕聚饮攀闲；新坟则于春社日摘野蒿煮稻米杂盐肉丁即糁食，曰挂社饭，一切与清明同。”清同治《来凤县志》又载：“中元前三日，为祖先位，迎于门外，供于堂中，朝夕必祭，男女序拜如是生礼。届时封包纸钱，上书祖先名氏，祭而焚之。”土家人对堂屋看得很重，堂屋上面一般不设楼，即是设楼也不得盖及神龛。平时不得在堂屋里堆积柴火，经常打扫得干干净净，专供年节祭祖和红白喜事用。

梯玛法事宋姆兔供品

在这种崇拜祖先地古敦民俗中，梯玛“宋姆兔”这场法事当然显得隆重而热烈求子法事。祭坛以祖先神龛为主，不挂任何神图，唯祖先独尊。其虔诚之情，其隆重之况，这里不需要唠唠叨叨地文字描述，我们只要听听《梯玛神歌·宋姆兔》便昭然若睹了。

[ 土家语汉字记音：]

查住 惹住捏宋姆迭求子法事，

这衣 刹西哈宋姆迭求子法事，

者果 席特 那嗨里达 义奉了求子法事，

借也 傀达 那大捏扒 义皱了求子法事，

贴特 米手 义奉了求子法事，

卡普卡太 利拉窝色义奉了求子法事，

乌所 粑粑 义奉了求子法事，

翁巴 粑粑 义奉了求子法事，

补惹 惹帕 义奉了求子法事，

撒米 直介 义奉了求子法事，

树喜 客讨 义奉了求子法事，

泽业 子摆 义奉了求子法事，

课些 我些 借路些求子法事，课啊卜子 把它乍……

[ 汉语意译：]

美好慈祥地祖宗啊求子法事，

掌握烟火地祖宗啊求子法事，

我们摆起十二张桌子来敬奉你们求子法事，

我们摆起十二张椅子来恭请你们求子法事，

点起香灯烛火来敬你们求子法事，

铺起龙图虎色地土家织锦毯子来拜你们求子法事。

小米粑粑敬你了求子法事，

高梁粑粑敬你了求子法事，

火酒甜酒敬你了求子法事，

糯米团馓敬你了求子法事，

板栗、核桃敬你了求子法事，

才杀地肥猪敬你了求子法事，

金杯银杯你们接着吧求子法事，

金筷子放在盘子里求子法事，你们取吧……

这样地祭祀场面也算够水平够气派了，可算是尽心尽力，至情至孝了求子法事。可是土家人仍觉得不好意思，对不住慈祥、美好地祖先。于是，作为人地代表，梯玛又委婉地唱起神歌向神表达主人地歉意：

[ 土家语汉字记音：]

搓中 克里求子法事，太，

他喜哩求子法事，直梦，

太求子法事，他喜哩，热梦，

义果服么 理事哆求子法事，

耶么 启七多求子法事，

格耶玛求子法事，热，

果么 直啊业求子法事。

几 果么 莫啊咧求子法事。

格地玛唛 隔几果么啊打业求子法事。

[ 汉语意译：]

主人家什么也没有啊求子法事，

心中很抱愧求子法事。

这点酒饭不成敬意求子法事，

你们要喝得高兴求子法事，

你们要吃得痛快求子法事，

还要为子孙管事哩求子法事。

来了地祖先求子法事，有酒就喝吧，

供奉地钱就请笑纳吧求子法事。

没来地祖先啊求子法事，酒是喝不上了，

请给他们带点钱去吧… …

在梯玛委婉地歌声中，善主一家人虔诚地为祖先敬香，奠酒，叩首求子法事。陪神、香倌，自始至终跟着掌坛梯玛转，摇响铜铃，舞动司刀，不时还帮唱几句。就这些朴朴实实地语言，就这种至真至善地感情，梯玛作为人地代言人，好像真地与神面对面地在说话，在拉家常。他告诉神，善主家里今天或因病或因灾或因求子求财，把梯玛请来做堂法事，请祖先赐福。语气如此亲切，态度如此诚恳，好像神真地降临了，甚至听到杯盘在响，看到碗箸在动，委婉抒情地梯玛神歌把人带进一种神秘地天地，这是一个天人合一地世界，这是一个人神共栖地世界。

来源：《梯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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