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昆仑奴、僧祇奴，聊一聊唐代的外国奴隶:供僧

2010年6月17日，中国考古学界发生了一件大事供僧。一座被盗墓贼窃取并倒卖出境的唐代石椁，经过了多方的努力，结束了长达六年的海外漂泊之旅，终于回归故土。这座石椁就是著名的唐武惠妃石椁，现存于陕西历史博物馆供人参观。

这座石椁在迄今为止出土的唐代墓葬文物中规格最高，里里外外拥有大量以侍女、花卉、鸟兽为题材的浮雕图案和纹饰，且色彩得以最大程度地保留，其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都相当高供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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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笔者感兴趣的是外壁和立柱上的几幅“力士御兽图”，其中的几个人物或卷发，或谢顶，不类中土人士供僧。他们是何许人，又来自何方？带着这个问题，我们一起展开本篇论述。

一. 文物中的黑奴形象

1．从唐武惠妃石椁雕像的推断

武惠妃是唐玄宗的第三任正妻，玄宗对她非常宠爱，在武惠妃死后追谥她为贞顺皇后，并以后礼下葬供僧。此时正值开元年间，是中国空前繁荣鼎盛的时期，因此贞顺皇后所用的棺椁规格很高，以微缩的宫殿呈现，无论雕刻还是壁画都是手工精湛，极尽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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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椁长4米，宽2.6米，高2.3米，开篇所述的力士御兽图共七幅，就雕刻于石椁壁板和立柱之上供僧。

七幅浮雕构图皆为一人一兽，怪兽都是浓鬃卷尾的狮子形象，或昂首阔步，或回头狂吼，煞是凶猛供僧。而那几个御兽的力士个个体格强壮，孔武有力，以一根绳索栓住狮首，或双手用力拽绳而行，或骑行于狮背之上。

他们有的以布裹头，有的是卷发，还有的是秃头，颈上戴一个或数个项圈，一条波纹飘带在双臂间舞动，腰间系一条革带，脚穿软鞋，每个人都神情专注，想要制服身边的猛兽供僧。

关于这些狮子，杨谨教授认为是与当时西域诸国进贡有关，而御兽的力士则是驭手或者负责驯兽表演的驯兽师供僧。类似的图案也出现在薛敬墓石椁、李宪墓石椁以及懿德太子墓的壁画上。

援引宋人《太平广记·卢梭》故事中的一段：“后小金夜梦一老人,骑大狮子供僧。狮子如文殊所乘,毛彩奋迅,不可视。旁有二昆仑奴操辔。”，这里头提到两个名为“昆仑奴”的驭手，他们职责就是是驾驭狮子。那么武惠妃石椁中的御兽者形象就是昆仑奴吗？

2．昆仑奴

所谓昆仑奴，并非出自昆仑山地区，而是唐代对东南亚棕色人种的称谓供僧。他们分布在现在的菲律宾、马来西亚、泰国及印度的周边岛屿上。《旧唐书·南蛮传》有记录：“自林邑以南，皆卷发黑身，通号为昆仑。”

从一些墓葬出土的昆仑陶俑可以看出，他们的形态特征是头大腿短，发卷曲而稀疏，肤色偏黑，身体结实供僧。在唐朝周边的一些国家，奴隶掠卖成风，这些有色人种有的也被迫沦为奴隶，就是昆仑奴。

昆仑奴具有体格健壮、性情温顺、忠心耿直等特点，适合使役，因而很受雇主欢迎供僧。他们大多数都是跟随对外贸易的商人来到中国的。

3．僧祗奴

回顾前述的御狮浮雕，狮子本是出现在西亚和非洲大陆的动物，那么驯兽师也理应是生活在当地的人，否则难以摸清猛兽的习性或心生恐惧而不能很棒地完成驯兽表演供僧。而作为生活在南洋海岛的昆仑奴，要娴熟地去驯服一只从未了解的猛兽，并让自己的身手矫健的形象出现在唐人的艺术作品当中是不好想象的。

事实上，远在北非地区在唐朝被称为“僧祇”，而那个地区的黑人经阿拉伯商人贩卖至中土则被称为为“僧祇奴”供僧。从西安嘉里村唐代裴氏墓葬中出土的僧祇俑看到，他们具有腿短、体壮、卷发等特征，服饰以短裤及半裸上身为主，颈部有项圈装饰。

这些特点与驯兽人的形象较为吻合供僧。由于肤色以及体态特征与东南亚棕色人种非常接近，估计唐人也不细分他们的出处，只要看到是肤色深的奴仆，便统称为昆仑奴吧。

二．黑奴来唐的途径及生存之道

1．进入中国的途径

唐朝的的对外贸易发展到了一个历史的巅峰，一时间万国来朝，商旅不绝，陆路、海上丝路繁忙，大有“雄蕃夷之宝货，冠吴越之繁华”的盛况供僧。可唐朝法律有规定，“化外人法不当城居”，就是说外国人不能居住在州城之内，贞观年间，在现在的广州西城就划出一块地方，供蕃商集中居住，称为“蕃坊”。

而长安城春明门南面的道政坊和平康坊也是外国人聚居点供僧。跟着商旅们来到中土的昆仑奴最初的落脚点也应该在城外的蕃坊里，那么他们又是如何与唐人产生交集的呢？

原来唐朝的法律里头是允许奴婢交易市场的存在，唐初的时候战俘一般充作奴婢，发展到后来犯了重罪的人犯家属也会成为奴婢，这些人多半被送到专门的奴隶市场进行交易供僧。

而跟随外商进入中国的昆仑奴，在主人不需要他们的时候，也会被带到奴隶市场进行流转，当然其中也有专门做人口买卖的商贩，直接将奴婢们带到市场转手牟利供僧。昆仑奴主要是通过这个途径进入中土人家。

2．生活技能

最早来到中国的黑奴有可能是通过狮子入贡而跟随过来的僧祇奴供僧。驯狮或驯服其他猛兽一直是西亚地区传统的杂技表演项目，鉴于唐朝时期中西方经贸文化交往甚密，这些项目也就作为贡品来到中国。

《册府元龟》、《旧唐书》、《新唐书》等文献中都能找到西域诸国纷纷进献珍禽猛兽来中国的记载，当然也有的禽兽是以贸易目的进入的供僧。

尽管史料中朝贡队伍中极少提及驯兽师，可是从出土文物中的雕刻和壁画来看，我们相信他们是必然地存在，如懿德太子墓壁画中出现的驯豹者的形象供僧。也许因为这些驯兽师的身份低微而不得见于文献，这其中很有可能就有僧祇奴，毕竟驯兽是件相当危险的工作。

作为驯兽师，以一技之长自然可以营生，可大多数的昆仑奴必须要在新的环境下讨生活供僧。被大食国商人从南洋带到中国的昆仑奴一般在码头从事装卸工作，当主子要将他们在奴隶市场出售前，一般会对其进行必要的培训，以便可以卖个好价钱，于是就滋生出专卖贩卖奴隶的集团和培训奴隶的机构。

当然，培训的对象以婢女、歌姬、艺妓为主，作为出卖力气的昆仑奴来说，只要精通日常汉语，熟悉礼仪、习俗，学会某些劳动技术就可以了供僧。

三．唐人眼中的昆仑奴

1．作为攀比炫富的道具

随着社会经济的繁荣，上流社会用财产和奴仆数量来显示身份地位的攀比之风开始盛行供僧。当奴仆数量不足以凸显优势的时候，有几个特点鲜明的奴仆就显得噱头十足了。

你想想看供僧，你家的大门口立着一对黑门神，不管谁经过都会看两眼吧；又如大马从长安大街经过，后面跟上几个黑皮肤、卷头发的奴仆，那回头率和吸睛率可就不得了啦！

别人家有的，咱家也得有啊！抱着这种心态，于是乎收养黑奴为仆的风气不仅传开了，还相互攀比上了供僧。有段时期，昆仑奴与作为歌舞伎的胡璇女、还有来自朝鲜半岛乖巧伶俐的新罗婢齐名，都成了官宦权贵家中的标配。

正是这个原因，奴隶市场的黑奴生意一直都很走俏，这个状况一直持续到唐末供僧。

2．文化艺术的题材

与乐工、歌舞伎不同，昆仑奴主要从事粗重活，难登大雅之堂，自然很少在诗词歌赋及曲艺中出现供僧。倒是唐人裴鉶有篇小说《昆仑奴》传世，描写了一位名叫磨勒的家奴，不仅聪明、善解人意，能够猜出红衣歌姬对少主人的隐语；而且悄无声息地扑杀恶犬，从深宅大院中帮助歌姬逃离并与少主人相会；

最后还在五十名甲兵与弓箭手的重重围困之下，手持匕首，飞檐走壁，潇洒脱身供僧。这个故事可能取材于早年一位昆仑奴袖藏匕首刺杀专横滋事的广州总督，并杀伤其僚属十余人的案件。

从莫勒与主人的交谈以及对谜语的了解来看，他是个经过彻底汉化的昆仑奴供僧。在这篇文学作品中，昆仑奴被描绘成有勇有谋、身手不凡、忠肝义胆的侠客。

3．被奴役的现实

然而现实中，昆仑奴的地位远不及同级别的汉奴供僧。在主人眼里，异族奴隶并不完全是人，可以对他们任意鞭挞、虐待、捆绑，可以作为商品出售，作为信物抵押，或者作为礼物赠送给他人。可以想象，这些再也无法返回故乡的人，晚年生活是何等的凄惨。

对于昆仑奴们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大众及官府往往予以漠视供僧。他们被转卖，被歧视，被欺凌，沦为地位最低的贱民阶层。他们的奴籍是终身的，而且作为奴婢只能“同类婚约”，所生的子女身份不变，仍然属于奴婢阶层，供主子继续奴役。

结语

经过了一千多年漫长的历史演进，在中国的昆仑奴已彻底同化，融入到中华民族的大家庭里供僧。今天，我们只能在古代文物以及零星的文学作品当中寻觅他们的身影。

那些曾经背井离乡被贩卖到这里的人，为唐王朝的繁华做出了贡献，同时也见证了那个时代的辉煌，成为当时百胡汇聚中的一道黑色的风景线供僧。

可是，我们不应该忘记他们所遭受的苦难，也不应该漠视他们被奴役的历史供僧。通过对这些残酷的剥削制度的深刻反思，会对增进人权建设以及国际关系的和谐构建有帮助。

参考文献

1、《汉唐文物与中外文化交流》

2、《唐代的外来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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