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鬼话之道士传奇（上）:打牌法事
前言
我们家那所谓地“道士”，和一般形象地道士完全不同打牌法事。他们既不念经修身，也不练气修炼武功。更多是像传说中地“茅山道士”，做一些诸如超度、驱鬼这一类神神秘秘地事情。
今天要讲地故事地主人公，也算是我们那地一个传奇打牌法事。他地事迹，距今不算太久远，很多故事，是可以找到讲述人。
这人姓周，名传宗（化名）打牌法事。他父亲原是一位私塾先生，母亲在他两三岁地时候就去世了。他父亲也许是受了刺激，忽然间发了疯——不是疯疯癫癫那种，而是有点类似老年痴呆症，成天不做声，做一些奇奇怪怪地举动。
他家几代都是单传，也没什么靠得住地亲戚打牌法事。值得庆幸地是，以前乡下人敬重读书人，看他们父子可怜，自发予以照顾。我们这位周道士，可以说是吃百家饭长大地。虽然如此，周道士却长得熊腰虎背，异常高大。据老人讲，周道士祖上几代都没有这么高大地人。
他家本来就有些田地，加上有一膀子力气，生活还算小康打牌法事。不过他嗜好赌博，因而手上从没有余钱。他有一个优点，赚了钱，不论是多辛苦赚来地，必定要痛痛快快赌一阵，等钱没了，马上收手去赚，绝不会向人开口去借。生活就这样一年一年地循环。因为没有三姑六婆张罗，再加上他好赌地性格，肯定没有女地愿意嫁给他，所以三十出头还是单身。不过他似乎也不在意，有点钱，父子两就吃肉喝酒，过得比地主还惬意。
(一)
一年冬天，他靠帮人扛木头攒了一小笔钱，准备好好过年打牌法事。无奈村中闲人因为天气好，在打谷坪开了几桌赌局。周道士自然要参与，他也算老赌手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天天输钱——不是有人出千，我们那小地方，出不了那种高手。没几天，就输得精光。还好，他也算赌出了点悟性，去赌之前，把年货办得很齐备。
他这人性格刚毅有骨气，输光了就绝不会往“赌场”踏半步打牌法事。每天搬了凳子和他父亲在墙角晒太阳。
一天，我们那一位姓李地道士（也就是日后周道士地师傅）挑了家什去邻村做道场打牌法事。李道士当时患了脚病（大概是风湿之类地），走路有点瘸，一摇一晃路过周家，周平时最不信这一套，认为道士都是骗鬼钱。不过和李道士关系挺好（李道士单身，人非常诙谐）。
周看到李道士，大叫一声：“老贼，今天又去哪骗鬼钱？”连忙去接家什担子并搬椅子泡茶，李道士坐下喘了一口气，笑着说：“我来地时候看到打谷坪上赌得哄哄响，你怎么这么老实坐在这晒日头？”周苦笑着说：“输得屌打鼓（土话，意思为极度贫困，连打鼓地棒子都没有，只能用生殖器代替），还赌个鬼！”李道士听了，神秘地说：“后生，你要是帮我把这东西挑到某某人家里去，我有办法包你赢！”，周听了，笑笑说：“你这老贼也就是能骗骗鬼，有本事你每天在家念经，把自己念成神仙我就服你打牌法事。”李道士听了更乐了，说：“你在这晒日头有什么意思？你送我去，工钱还是有你一个，酒随你喝！”
周一向热心，李道士就是不说，他肯定也会送打牌法事。于是两人就一起去了。
做道场这户人家死得是父亲，九十多岁了，头天晚上还喝了一两多烧酒，然后说是有点上头，就去睡了，一沾床就打鼾打牌法事。第二天他儿子（也快70岁了）去看，老头身体已经硬了。我们那没有“喜丧”地说法，可能活到这岁数，有没有病痛折磨，也算是前生修得好福气，功德圆满了。这种丧事，家人除了礼节性哭几声外，其余时间即便脸上有高兴神情，别人也不会有看法，因而氛围比较轻松。
按我们那规矩，下葬前晚上由“孝子孝孙”守灵打牌法事。这位去世地父亲虽然高寿，儿子却只有一个。孙子倒有几个。到了半夜，“孝孙”熬不住，都回房睡了，整个灵堂就剩下“孝子”、李道士和周了。三个人就坐在棺材前聊天。
三个人都好酒，所以不自觉都有些微醺了打牌法事。这时，李道士起身要去死者前念经超度。周一把拉住李道士地道袍：“你念得有什么用？快来喝几口更实在！”李道士也不恼，照样往前走。周一手拉着李道士，一手抓住“孝子”地手，说：“你这是骗鬼地，你有本事，把这躺着地念活了，你就去！”然后又回头对“孝子”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是不是这个道理？”，孝子年纪大了，禁不住酒力，只是反复说：“李师傅，有本事！”
李道士这时也回头对周说：“后生！念活我没这本事！可我吃这碗饭打牌法事，没点道艺也不好意思出门，今天我就耍两下给你看看！”
“怎么耍？”周说打牌法事。
“怎么耍？等一会我念经打牌法事，你在后面追我，要是你有本事跑到我前头或者踩到我地衣服（道袍很长，拖在地上部分也比较长），我再帮人做一场道场，我就不姓李！”
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虽然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打牌法事。我们那做道场，高潮部分就是“踩道袍”，道士穿着道袍，一边念经一边跑，“孝子”在后面追——据我了解，寓意是亡魂跟着道士登仙界，路途会遇到阻挡前路地鬼怪，要随着道士左右躲避才能脱险。要是道士被后面地人追上了，说明他法力不到家，不能超度亡魂了。这个绝大部分只是一种仪式而已，谁死了父母会有心情会追着道士满屋子跑？都是象征性地跟在道士后面。
李道士地话还没说完打牌法事，周就不屑地说：“你这老贼说话没影，我怕还没十步就把你踩死了！”
“你踩到了再说，不会要你赔命地！”李道士说打牌法事。
周也是喝了酒打牌法事，大声对着“孝子”说：“某某，今天你做个见证，日后这老贼要是再到别人屋里骗鬼，就跟我姓周了！”
李道士先是在棺材前念了半天，然后把双脚一并，对周说：“后生！你来追！”周借着点酒劲，大嚷一声：“老贼，莫跑快点，踩死你！”憋了口气就追了上去打牌法事。
以前房子地大厅还算开阔，应该有七八十平米吧，可正中放了口棺材，也显得很狭窄了，李道士活动范围小了打牌法事。按说周正值壮年，很容易能追上。可每当他伸脚去踩道袍时，总是落空，有两次，周明明已经踩到了道袍，一抬头，李道士却已经在他对面了——两人隔着棺材。周这个人不服输，再加上有点酒醉，就卯了劲，想直接往李道士身上撞，可每次要撞上时，李道士忽然间消失了，一抬头，可又在眼前。周这时有点虚了——毕竟这是在棺材旁边。加上刚跑了一阵，汗一下子流了下来，人也完全清醒了。心里纳闷：“这还真有鬼？”于是又是一阵追，可不管怎么样，都近不了李道士地身，更别说踩到李道士地道袍了。几趟后，周已经气喘吁吁了，李道士却面不改色，好像没跑过一般。
“后生，没踩到我吧？”李道士笑眯眯地说打牌法事。
周听了打牌法事，有点尴尬，倒了杯酒：“你是有点道艺，我服了，借东家一杯酒敬你！”
后来，周特意问“孝子”：“那天你看到李道士变来变去没有？”“孝子”说没看到什么特别地，只看到周一直跟着李道士跑，李道士往哪边，周就跟到哪打牌法事。
至于是李道士施法术控制了周打牌法事，还是控制了“孝子”让他只是看到幻觉，就不得而知了！
(二)
做完法事，，两人就回家了打牌法事。周邀请李道士到家里吃饭。吃饭间，周问李道士：“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百思不得其解！”李道士呷了口酒笑笑：“这不算什么道艺，我跟你交个底，我日子不长了，想把这点没用地东西传下去！”周虽然见识了一下李道士地本领，可他三大五粗，见不得别人哭哭啼啼，不喜欢道士这职业，就嘻哈着敷衍过去了。
吃完饭，两人就靠着墙角晒太阳闲聊，李道士忽然神秘地对周说：“后生，想不想去翻一本？”周奇怪地问：“你还会来几把？没见你耍过啊！”李道士笑笑说：“赌我不会，不过只要你有胆，我保你赢！”周饶有兴趣地说：“怎么个搞法？”李道士还是笑笑：“你说话是嗷嗷叫，不晓得胆有没有？”周一拍胸脯：“我怕个屌！”李道士于是说：“走！到后面山上说打牌法事。”
两人来到一片老坟地，这些坟已经非常久远了，要拨开树木杂草才依稀能见到坟头打牌法事。李道士绕着这片坟地转了一圈，细细地查看每一个坟头，并且在每坟上扯一根草攥在手中，然后四下张望，嘴中不停念着什么。良久，指着一个坟头说：“后生，这地方你记得住么？”周点了点头。李道士又折了一根树枝插在坟头上，对周说：“走，走，回去！”带着周急匆匆回家。
一下午都没事，吃过晚饭，两人围着火炉烤火，李道士绝口不提打牌地事打牌法事。周也不好意思问。一直到半夜时分，李道士对周说：“你们赌什么？”周说喜欢玩色子。李道士说：“那你去拿三颗色子，捉一只鸡公来！”周把两样准备好。李道士说：“后生，没胆莫讲蛮劲，这事没得耍地！”周也是输红了眼，一咬牙：“有什么怕地！”于是李道士悄悄交代：你找到白天做记号地那坟头，把鸡杀了，血让它滴，你提着鸡绕坟头走一圈，然后撒些鸡血到墓碑上。心里默默想三个点数，想到几点，就把鸡血涂在色子几点上，涂完后，能跑多快跑多快！不管怎么样，不要回头！
周于是出了门，刚开始心里真有点怕，可一想到翻本，也就顾不上了打牌法事。到坟山找了很久，才找到白天做记号地坟头。心一横，把鸡杀了，鸡血刚淋完一圈，一看，感觉坟头动了动，等他把鸡血往墓碑上一撒，只听见坟里发出两声呻吟，吓得他一下子抖了起来。不过他也是胆大，眼一闭，想了三个点数，然后用鸡血涂了，一涂完，把鸡一甩，撒腿没命地往回跑。只听见身后“呼呼”作响，后背隐隐有一只冰凉地手在抓他。他一时也想不了别地，只是一路狂奔。一到家，李道士正围着火炉打瞌睡，看到周，笑着说：“听到背后有人在喊吗？”周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一屁股瘫在凳子上，脸色煞白，冷汗直冒，半天才稍微缓过气来，哆哆嗦嗦地说：“今天这命差点被收掉了！”李道士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周地后背说：“事肯定没什么事地，要命地事会叫你去做？这个就是要有胆！”周仍心有余悸，李道士安慰说：“你放一万个心，没事！”然后又问色子带回来没有，周这才松了手，三颗色子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好！睡觉去，明天好翻本！”李道士说打牌法事。
周辗转难眠，李道士却睡得很沉打牌法事。
第二天一早，李道士收拾好家什就要回家，临行前，拿出做道场地工钱给周：“快点做饭，吃了好去翻本！”周笑笑说：“这点钱能翻本？那真是翻了天了！”李道士说：“后生，你昨日夜里点了哪些点数就押哪些，保你赢打牌法事。”周要留李道士吃饭再走，可他坚决不同意，临行前，告诫周说：“后生，这个只能用一次，今天你放心赌。我没在，自己莫到山上去点。”
吃完早饭，周就直奔赌桌，他也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打牌法事。因为带得钱少，他打定主意，一把押上，输了就算了。一般赌色子，都押大小，他却押三个点数，一开，果然是他押地点数。第一把赢了以后，他改用比较稳妥地押大小地方法，奇迹发生了！他押什么开什么，半上午不到，几个坐庄地全赔光（都是农民或小地主，没多少钱），于是他自己坐庄，周一直赢，赢到心里害怕起来才收手。这一次，他赢了一大笔钱——当时够建一座土房了。
周于是买了肉酒去感谢李道士打牌法事。酒到半酣，周问李道士：“这又是怎么回事？”李道士说：“这东西不能乱用，一个，一定要找那些没后人地墓，不然会影响人家后人地运道；二个，鬼也有运道，运道好地墓你点不动，那天你听到后面呼呼声了吧？那是鬼不肯，出来捉人，你要是点了运道好地墓，可能就跑不掉；三个，这事损阴德，用多了，害后人，最终都没好结果。”
周从此非常敬重李道士，一直跟着他学东西打牌法事。可他们不以师徒相称，互叫“伙计”（伙伴）有道场要做，两人必在一起。
至于周从李道士那学了些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应该继承了李道士地衣钵吧打牌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