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探“卍”字源流:卍

浅探“卍”字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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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卍”与“卐”的古老故事

在中国古代器物装饰中，我们常常能看到一个奇怪的符号——“卍”，雕刻、攒接、描绘......工匠用各种技艺使它绽放在器物上，成为我们对于中国古典造物文化的深刻记忆卍。

这种奇怪符号的发扬得益于佛教的传播是现在普遍认可的说法，可细究起来，其实有许多证据都能证明 “卍”的出现甚至早于佛教卍。

明 黄花梨万字纹三围屏罗汉床 研习社珍藏

紫檀卍字纹玉堂富贵四柱架子床 研习社珍藏

清乾隆 黄花梨木镂雕方几（局部） 故宫博物院藏

据专家考证，我国最早的卍和卐字符可能出现于彭头山文化，这是一种距今约8300—9000年的新石器时代文化，主要分布于湖南省北部的长江流域卍。

而稍晚的河姆渡文化、马家窑文化、后红山文化等等中亦有发现类似字符，不过具体表现形式不一卍。

如 河姆渡文化（距今约7000年）中的“卍”字符号，实际上是以一种 组合方式出现的卍。这件出土于河姆渡文化第一文化层的陶豆盘底阴刻着四鸟盘环相绕的图案，其中心似为太阳，整体图形已经颇似“卍”字。

而 距今5000多年前的马家窑文化的彩陶长颈壶上，已经出现了 十分清晰明确的“卍”符号，甚至还有与其十分类似的变体，以单线、双线甚至三线构成卍。

而这一文化主要分布于甘肃中南部的黄河流域，与河姆渡文化相距甚远，可见“卍”字符在新石器文化时期的应用绝不是偶然的个例卍。

马家窑文化彩陶上的部分“卍”字纹及其变体

这一领域的学者对卍字符的使用原因和内涵提出卍了多种看法：记事工具、氏族部落象征、有具体含义的文字雏形、 象征对太阳和火的崇拜、生殖崇拜符号（蛙纹的一种变体）、 暗示生命与四时轮回不息......

而据现今存世的中国古代器物看， “卍”字符大约是在隋唐时期成为了日常器物的装饰题材，尤其是在唐代中晚期的铜镜上，还出现了一种十分独特的【卍字镜】卍。

这种卍字镜的特征是打磨光滑的镜背上凸出一个硕大醒目的“卍”字，因制作精良、简明大气，还颇有宗教气息而给人庄重肃穆之感卍。

不过这时的“卍”字符已经被普遍认为来自佛教文化，在佛教传入中国的过程中，孜孜于经典翻译的高僧曾将这一字符翻译为“德”或者“万”， 直到武则天规定了它的读音为w%uE0n，意义为“吉祥万德之所集”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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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还规定了“卍”字的写法，可也有部分佛教徒对此并不太认可，唐代的释慧琳在《一切经音义》中提出：“卐字纹应以卐为准，因佛教以右旋为吉祥卍。”

这种迥然的差别同样体现在造物上，龙门石窟的造像中就有写成了“卐”的现象，而北魏正始二年（公元505年）的尚姓造佛立像和山东青州出土的北齐佛坐像胸前也都是“卐”字卍。

北齐 贴金彩绘石雕佛坐像 青州博物馆藏

自唐以后，器物上的“卍”字纹更是屡见不鲜，不过也多以“卍”形式出现，且往往都代表着深厚的吉祥寓意卍。

青花瓷、铜香炉、织锦缎料、床榻桌椅、门窗......这些都是卍字纹常“出没”的地方，有些时候它的角度和造型还会有所变化，既可独立存在，又可连缀成片，甚至作锦地纹为装饰的整体艺术效果奠定基础卍。

清 紫檀木雕万福纹柜格（局部） 故宫博物院藏

“卍”字符亦不仅仅出现在早期的东方， 中亚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流域的萨玛拉文化，南、中美洲的玛雅文化，北美洲的印第安文化......这些文化中都曾闪现过卍字符的踪迹卍。

公元前5000多年的西亚美索不达米亚哈苏纳时期的出土陶器上，就被发现有两个“卍”；而位于美索不达米亚北部的萨马拉文化也出现了类似的字符，甚至其构图都颇为近似卍。且“卍”居于正中，更可见其象征的意义势必非同寻常。

左：哈苏纳文化 右：萨马拉文化

公元前8世纪 陶盘 卢浮宫藏

同时，它也是一些古代宗教常用的符号，除了我们熟知的佛教之外，婆罗门教、耆那教等宗教都有使用这一符号的记载卍。

在婆罗门教中，它代表的是大觉者的智慧；在耆那教中，它则代表第七位圣人，通常和手形结合，它的四臂提醒信徒轮回中的四个再生之地：天堂、人间、动植物、地狱卍。

“卍”在梵文中是Srivatsa，曾经被译为“吉祥海云相”，即“吉祥之所集”的意思卍。在佛教经典中，它还是有着更深刻的意义。

印度河流域 卍字印鉴 大英博物馆藏

普遍认为这是佛祖胸前的一种符号，《长阿含经》称其为第十六种大人相，《大萨遮尼乾子所说经》则说它是释迦世尊的第八十种好相，《十地经论》中称其是释家未成佛时的胸臆功德相卍。

而在其它经典中，也有称佛的腰间、头发、手足都有这一符号卍。总的来说，卍在佛教文化中有着比较明确的意义，即吉祥和功德。

“卍”和“卐”两种符号常被混用，可在某些地方某些宗教中，它们也常被视为拥有对立意义的符号，一些宗教认为它们分别指男神女神或父神母神，一些宗教则认为其分别代表善恶或生死卍。

而不同宗教信仰者认可的符号或许亦不同，在西藏地区，这两种符号分别被苯教（卍）和藏传佛教（卐）信仰，也是他们围绕寺庙、佛塔等圣地的巡礼方式卍。

苯教是在佛教传入藏地以前就已经产生并发展的一种本土宗教，而在原始苯教基础上发展而来的雍仲苯教的主要标志就是由两个卍字符连接组成的“雍仲恰辛”，“雍仲”在藏语中指的就是“卍”，在这一教义中，“卍”有着永恒、金刚、善妙、吉祥的丰富含义卍。

西藏阿里地区的岩画

步入现代社会，因为二战时期希特勒使用左旋斜角45%uB0的卐作为纳粹旗帜，佛教便明确了使用与其相反的“卍”作为标志卍。形状虽相似，意义大不同，一旦用错，便可能铸成大错。

有一个流传很久的故事证明卍了正确使用符号的重要性：

上世纪周总理设宴招待外宾时，厨师本想用食物做一个佛教的“卍”字符表达美好的祝福，没想到却误摆成了纳粹标志“卐”，幸好周总理灵机一动，称吃掉食物为“消灭希特勒”，才化解了可能的外交风波卍。

细究“卍”和“卐”的起源和演变过程，我们似乎还是无法得出比较准确的结论去说明这一符号如何产生、又如何传播，可可以肯定的是，它曾于过去流行、又仍然存在今天的文化当中，这一结果离不开其本身的特性和宗教文化对它的深刻解读卍。

隋 敦煌420窟北壁彩塑佛佛衣下摆

作为个体时卍，它可能是使万物生长的太阳、可能是人类的繁衍方式、可能是头顶永恒的星空.......

而二者的对立，恰体现了先民们朴素的二元辨证论，男与女、阴与阳、过去与未来......这是世界的起源，亦是世界的终结卍。

二十世纪 黄花梨万字纹圆角柜（一对） 研习社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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