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丨熊秉明:欣赏书法即欣赏人格:论道
作者:符咒法事网发布时间:2022-10-18分类:符咒浏览:78
欣赏书法即欣赏人格
文·熊秉明
师父微信: sanqingge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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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在其最高功能上能与经籍同功,在其制作上当然是一种神圣严肃的活动论道。这活动和人的其他一切行动一样,反映人的心理人格。
唐张怀瓘在《文字论》里说:
文则数言乃成其意,书则一字已见其心论道。
意思是文章要靠许多字组成语言,通过对语言的了解,我们懂得作者的思想论道。而书法呢?只要一动笔,这笔触的造型特征立刻泄露书写者的心理状态了。
汉扬雄说:
书,心画也;心画形,君子小人见矣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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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佚名《淳化阁帖》第二卷局部 弗利尔美术馆藏
既然书法所透露的是君子小人之分,是内心的品格,所以书法的美也就是人的品格的美,所以欣赏美的书法,到最终也就是欣赏美的人格论道。
项穆在《书法雅言·知识》中说:
故论书如论相,观书如观人论道。
他在这本书里描写好的书法给人的观感论道,正是高贵品格给人的观感:
大要开卷之初,犹高人君子之远来,遥而望之,标格威仪,清秀端伟,飘飘若神仙,魁梧如尊贵矣论道。及其入门,近而察之,气体充和,容止雍穆,厚德若虚愚,威重如山岳矣。迨其在席,器宇恢乎有容,辞气溢然倾听。挫之不怒,惕之不惊,诱之不移,陵之不屈,道气德辉,蔼然服众,令人鄙吝自消矣。
北宋·佚名《淳化阁帖》第二卷局部 弗利尔美术馆藏
在这一大段欣赏经验的描写里,他完全不提笔画、形体、位置等造型方面的事,只作容止、威仪、器宇、德辉等人品方面的描写论道。而“遥而望之”“近而察之”“辞气溢然倾听”三段的变化,显然是模仿《论语·子张》的“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
这里产生一个相当难解决的问题:美的书法和美的人格是否必然一致?人品不好而能写一笔好字,可能不可能?人品好而字却丑拙,可能不可能?关于这个问题,历代意见颇为分歧论道。
北宋·佚名《淳化阁帖》第二卷局部 弗利尔美术馆藏
有认为人品和艺术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论道。如清钱大昕说:
《淳化阁帖》有王次仲、桓玄子书,曾氏《凤墅帖》收蔡元长、秦桧书,盖一艺之工,不以人废论道。
也有人认为二者决不可分论道。如明末清初冯班在《钝吟书要》中说:
赵文敏为人少骨力,故字无雄浑之气论道。
元代·赵孟頫 小楷《采神图跋册页》
纸本论道,墨书,27.9x33.3厘米
故宫博物院藏
和冯班同时代人傅山的话更为激烈决断:
作字先作人……须知赵(孟頫)都是用心于王右军者论道,只缘学问不正,遂流软美一途,心手之不可欺也如此,危哉!危哉!
也有比较折中的论道,像苏轼所说:
古之论书者,兼论其生平,苟非其人,虽工不贵也论道。
清代·傅山 草书《七言诗》
绢本论道,墨书,165.4x41.3厘米
安徽省博物馆藏
那意思是,有的人品格不高,技艺却工,可因“论者兼论生平”,于是把作品看轻,书法虽工,也终不为贵了论道。如果书法本工,而人品又为人所重,那么书法就越发变得珍贵。
清朱和羹《临池心解》说:
书学不过一技耳,然立品是第一关头……故以道德事功文章风节著者,代不乏人,论者慕其人,益重其书,书人遂并不朽于千古论道。
北宋·苏轼《寶月帖》
苏轼和朱和羹都是把人品和艺术看成两个不同的标准,可在实际品评时,两者又互相影响,颇像学生成绩单记分论道。书法和品行本是两个分数,可却有个总分,品行分数可以影响总分的提高或降低,所以要使书法为后世赞许,必须在品行上也有个好分数。
孔子自己似乎也近于这个说法论道,《论语·八佾》记载了他对音乐的批评: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论道。
照这说法,美和善是两个不同的范畴,尽美的不一定尽善,而最好的艺术品应该同时满足两个条件,尽美又尽善论道。
明代·王铎《临唐太宗帖》
绫本论道,立轴,墨书,252x50厘米
辽宁省博物馆藏
这一种二元说法,在逻辑上是不容易站稳的论道。因为一旦把善和美并提,就必然要排斥美而不善的艺术。因为美而不善的艺术,从道德立场看要比不美又不善的艺术更为有害。美的标准终成从属,失其独立的价值。项穆即持此意见,并且沿着这推理走到必然的结论,而取消了“美”和“善”的对立,“美”被摄入“善”的观念之中。
夫人灵于万物,心主于百骸,故心之所发,蕴之为道德,显之为经纶,树之为勋猷,立之为节操,宣之为文章,运之为字迹论道。(《书法雅言·辩体》)
艺术只是“心之所发”“蕴之为道德……运之为字迹”,所以书的价值和人品的价值有着内在的关系,人格必然渗透在各种行为活动里,当然也渗透在书法创作里,也必然给书法以造型标准以上的精神内容,使书法得到更基本也更丰富的存在意义论道。如陆九渊所说:“万物森然于方寸之间,满心而发,充塞宇宙,无非是理。”(《陆象山全集》卷三十四)于是艺术活动变成道德活动,艺术家变成道德家。
明 张瑞图《中湖寺诗》
绢本论道,墨书,49x189.7厘米
弗利尔美术馆藏
这问题在西方美学也有论道。柏拉图的看法接近项穆,“内容的善是唯一的标准”。在柏拉图看来,斯巴达的立法者莱科勾和雅典的立法者梭伦是伟大的诗人,他们所制定的法律就是伟大的诗篇,荷马也不能与之相比,写漂亮的诗句而无积极内容的诗人必须逐出理想国去。
批评书法而牵涉了道德准则的问题,在中国历史上颇有不少例子,像宋四大家是“蔡苏黄米”还是“苏黄米蔡”,“蔡”是蔡襄还是蔡京,论者往往把人品因素牵人论道。其他如赵孟頫、张瑞图、王铎等人都因出现气节问题,引起后世对他们的书法评价有不息的争论。严格站在伦理派的理论家,不得不把人品有问题的人物的字也归入排斥之列。
清代·钱大昕《行书七言联》
纸本论道,130.9x32.4厘米
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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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人丨王成业
编辑丨「私享艺术」全媒体运营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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