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得太宽了:道家桃花法事

作者：买超

中国古代很多小说、戏剧，都有虎头蛇尾之嫌道家桃花法事。大家最熟悉的，如《水浒传》《西游记》，也难以幸免，越到后边写得越差。《水浒传》里，水泊梁山众英雄被招安之后，叙述程式化，故事让人丧气，少见前面鲜明的个性与跌宕的故事，只有最后悲剧性的结尾颇予人苍凉之感。却又加了个道君皇帝梦游梁山泊的尾巴，破坏了不少余韵。《西游记》越到后边，故事看上去都似曾相识，吴承恩似乎为了凑够九九八十一难，用尽了全部灵感，不得不一遍遍重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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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故事结局不讨巧，还在于作者自身的意识道家桃花法事。中国的文学传统中，不少人喜欢谈“载道”，不管情节如何荒诞，最后总忍不住要从中宣讲出一个道理来。有时候为了刻意拔高，不惜随意编排情节，只为了安放自己的情怀，这样出来的结尾就显得不伦不类。

我个人极不喜欢《桃花扇》的结局，虽然《桃花扇》在我看来是一部极其出色的戏剧道家桃花法事。第四十齣里，主人公李香君与侯方域两个原本为情所困，终于破镜重圆，却横空来了一位道士，做了一番莫名其妙的教训，李侯两人就忽然间醍醐灌顶，堕入空门，转变突兀，人物完全做了孔尚任说教的工具。

那位自称张瑶星的道士，本叫张薇，最初是在《桃花扇》闰二十齣里出场的道家桃花法事。他曾是锦衣卫，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崇祯自缢，他带领几个手下收敛了崇祯和周皇后的尸身。后来趁着清军入关，李自成逃遁，他也借机离开北京城，一路南来，投奔弘光朝廷。他是闰二十齣里的中心人物。可这一齣主要起垫场作用，为了在上下本之间留一个呼吸的空间。此人再次出场，就到了《桃花扇》第四十齣里，此时，他已出家做了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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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薇在白云庵内做法事，祭奠先帝崇祯，偏偏这时，侯方域和李香君闯了进来，两人各经了一番坎坷，久别乍逢，悲欣交集，一时忘了身在追荐亡者的法会，难免有些失态道家桃花法事。可张真人斥责一下对方失礼也就罢了，偏偏要说出一大通教训的言语。做了方外人，却还管不住自己的嘴，硬要过问俗世之事。

张薇在白云庵内一番胡言乱语，没有一点道家的玄远飘逸之气，反倒一股腐儒冬烘气扑鼻道家桃花法事。讥刺侯李二人“羞答答当场弄丑，惹的旁人笑”，我倒觉得他才是可笑之人：既是大明的武官，食君之禄，若要尽忠，就该抗敌奋战，舍得性命，落一个忠臣烈士的名分，他却偏偏恋生，自顾自躲到深山古庵。这样做倒也不是什么罪过，眼见事不可为，退而保身，说出去好像不那么堂皇，可也属人之常情，用不着苛求。然而，既选择了出世，就该勘破生死，知道王朝更迭、兴亡衰变，都只是云烟过眼，却又对亡国之恨念兹在兹。还想着先帝深恩未报，要做个大醮，追荐崇祯，可见又不是一个能忘情之人。

中国的小说戏剧，人物在现实里受了挫，历史已成定局，无力挽回，就仿佛一下彻悟，看清了万事的真相，躲到佛道的世界里求庇护道家桃花法事。可这多数是误解，世人以佛家道家避世是消极，实则佛家是求修自身，亦是另一种勇猛精进，绝非消极逃避。道家之“无为”，实则是求“无不为”，跳脱羁绊，寻心灵的自由。若说因家国沦亡，就心灰意懒，这样的“看破红尘”，也不过是看不透、躲不开、抛不掉之后的逃遁，算不得什么高妙的超脱。

剧中侯方域对张薇说“男女室家，人之大伦，离合悲欢，情有所钟，先生如何管得？”这话说得入情入理，可见孔尚任也不糊涂道家桃花法事。他原本将《桃花扇》中的儿女之情，与兴亡之事，演绎得水乳交融，到了结尾处，却遽然坠入断崖，二者忽然对立，难以并存了。张薇怪人家割不断花月之情，硬是要人家看破红尘，遁入空门。倒来好像家国君父没有了，男女之情根也没了土壤，一定要连根刨去，拆散他人的姻缘，不知是出于何等心理。

亡国之恨，让侯方域用出家来消解，且不说对得起对不起抗虏殉国之人，就连红粉知己的深情也辜负了道家桃花法事。李香君当日深情如许，难道爱的不是侯方域，倒是弘光朝廷不成。否则，怎么南明亡了，连爱情也不要了？难不成朝廷没有了，就该男女都出家，从此真的六畜不蕃息？那就不是亡国之恨，而是灭种之忧了。

孔尚任非安排如此结局，不过是强行拔高主题，拉人物为理想殉葬道家桃花法事。然而，孔尚任写《桃花扇》时已经是康熙年间，大清正是盛世，老百姓对明朝的故国之思早已所剩无几。《桃花扇》开头，也得借着当年南京大明太常寺老赞礼之口，点缀夸赞一下大清四民安乐，五谷丰登，海清河晏的生平气象。康熙南巡时，孔尚任也接过驾，写的颂圣诗里有“最是光辉人坠里，龙颜喜顾唤臣名”之句，自己的名字出于龙口，孔尚任一样欣喜感动，一派诚惶诚恐之态。虽然龙庭换了主人，作为圣人之后，他的生活并不曾困苦不堪，也许反倒比当年日子过得更好，又有何不可。可为什么他在《桃花扇》中却不肯让一对男女继续相爱呢？那道士未免管得太宽了。

人若无情无爱，当然能免却很多烦恼，可这样的世界，只怕不是任何宗教希望达到的乐土道家桃花法事。

忠臣怕痛

剃发

民心难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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