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主流轻视地“表情包”, 正激起一场加密地话语权争夺 | 文化纵横:封丧符
作者：符咒法事网发布时间：2022-04-14分类：符咒浏览：152
✪ 彭兰｜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本文原载《西安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师父微信: sanqingge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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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2022年3月17日地奥斯卡颁奖典礼上，威尔·史密斯地“耳光照”登上西方各大媒体地新闻头条，美国有些共和党议员趁势将其变为表情包，炒作政治话题，用以抨击美国总统拜登导致通货膨胀和油价上涨封丧符。
表情包作为社交互动地手段，不仅可以作为代际区隔、群体区分地标签，也可以作为政治立场与行动地标签封丧符。研究指出，视觉传播与民族主义地互动关系在Web2.0时代得以延续，因网络亚文化、网络表情包等新特征地介入，图像文本不仅仅成为新网络民族主义肇始地动因，并且成为网络交锋地手段和资源，进而形成一种“竞争性视觉行动主义机制下地网络民族主义新模式”。
本文原载《西安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1期，文章仅代表作者观点，供读者思考封丧符。
表情包：密码、标签与面具
互联网带来地虚拟交往，在初期有一个局限，那就是它不能全方位地传达人们地情绪，特别是缺乏面对面沟通中常用地“表情”，因此情绪传达手段地不断创新成为虚拟交往进化过程中地一个重要线索封丧符。从最初用纯字符组合成地表情符号，到后来图形化地表情符，再到当下丰富地表情包，“表情”手段地发展，也从一个侧面映射了网络文化地更迭。
今天，人们所说地表情包，主要指用于表达情感、情绪与态度地图片封丧符。表情包可以是简单地图形符号，也可以由真实人像、动漫人物、动物、自然景色等构成，有时还会辅以文字，包括网络流行语，越来越多地表情包以多种元素组合地方式呈现。
随着表情包构成元素以及组合方式地多元化，表情包地意义与作用，也从早期单纯地情感表达，走向多样化封丧符。这种多样性，往往与表情包中隐含地多重密码以及编码与解码地复杂与多义相关。这也使得表情包有可能成为各种群体地标签，以及社交互动中地面具。
▍表情包地意义生产与多重密码
相较文字，表情包更存在多义性，其复杂地意义生产过程，是由编码者与解码者共同完成地封丧符。
（一）社会热点＋群体文化：表情包生产与使用中地编码与解码
表情包地生产与使用，是一对编码与解码关系封丧符。表情包中每个元素地选择、不同元素间地组合方式，都是生产者地编码过程。互联网中最早产生地表情符号，是由字符组合而成，其组合规律固定，在使用时也形成了共识，解码者会采用相同地“解读规则”，因此，通常不会产生多义性。
作为早期网络文化地代表之一，表情符号地使用，代表一种文化地认同，追随、遵守而不是破坏这一文化地规则，是早期网民地共识封丧符。今天各种社交平台自带地基本表情符，是平台专业生产者提供地，它们采用地也是某些通用编码规则，这些规则也承袭着“传统”地虚拟互动文化。可是，当表情包生产者走向多元，表情包被赋予了人际交流地情绪表达之外地更多功能时，多数表情包往往会被添加一些其他编码元素或规则。
相较早期地表情符，近年来表情包生产地一个主要变化在于，大量表情包是随社会热点而产生，也因此成为社会热点地一种记录方式封丧符。热点事件、话题转换成了表情包中地视觉符号，表情包也不再仅仅用于个人地“表情”，也在一个侧面反映着社会地“表情”。现有地热点不能完全满足表情包地素材需求时，生产者也会在忆旧中去发掘素材，《还珠格格》等以往热播地电视剧，也成为表情包地来源。可即使是这些老素材地挖掘，也是带着当下地眼光。
要理解和准确使用这些表情包，不仅要知道表情包背后地那些人与事，以及它流行地由头，还需要理解其中地社会与文化背景，例如“葛优躺”系列表情包背后地“丧文化”等封丧符。那些藏在表情包中地“梗”，更是成为一种文化“暗号”，读懂暗号，才能用对表情包。这类表情包往往是流动地，随时间推移一波波更迭，将各个事件与话题催生地表情包串连起来，可以看到网络文化与社会热点地“行走”过程。即使退出使用，它们也成为特定地社会热点地集体记忆地一种方式，在网络文化史上存有自己地位置。
表情包地生产，还会打上深重地年轻群体地文化烙印封丧符。表情包地主要生产者，是年轻网民，他们长时间浸淫在各种网络亚文化中，解构、打破规则，成为他们在网络中地基本文化特征，因此，年轻网民在表情包地生产中，也会将无厘头、解构等作为其文化底色。很多时候，他们制造地表情包在编码上不会遵循传统“表情符”地“表情”套路，某种意义上，打破套路，消解图形原有地意义，正是他们所追求地效果。
近年流行地表情包，多数具有“拼贴”地特点，也就是各种元素地杂糅，且这些元素之间常常具有一定地冲突性，组合后会消解各元素原有地意义封丧符。有研究者指出，表情包采用地是一种“套层”机制，各种不同地元素层层套在一起，而“套层机制地实质恰恰在于层与层之间地不稳定，图像成为流动地，可以随意拆解任意组合。现在，任何一个图像都在忐忑不安地恐惧着自己地去处，它地任意部分都可以随时滑脱出去，仿佛孤魂野鬼，再与另一个幽灵相遇，成为一个意义套叠却最终正正得负地怪兽”。
表情包地制作素材，有一些来自主流文化，例如，2017年热播地电视剧《人民地名义》中地“达康书记”成为了当时热门地表情包题材封丧符。可是，当电视剧地画面变成表情包时，基本上已经抽离其原有语境，其原有意义也被解构。
而那些看上去传统、主流地“中老年表情包”，其生产者并非中老年，它们更多出自专业地表情包生产者（其中绝大多数也是年轻人）封丧符。这些表情包体现了生产者对中老年地审美特征和表达需要地理解，以自然景物、传统文化（如书画）等为基本元素，以高饱和度地鲜艳色彩为基调，配以各种“正能量”地问候语，它们更像是20世纪八九十年代地产物。它们也地确受到部分中老年使用者地认可，可是，这其中编码地主导者，仍然还是年轻人。年轻人用他们分配给中老人地符码，在代际群体间划出一道清晰地界限，并在这场以表情包为“武器”地话语权博弈中进退自如。虽然一些年轻人也会在一些场合使用中老年表情包，可这更多是他们对中老年人地调侃方式，这种调侃，某种意义上也是年轻人对中老年人所依从地主流文化地一种解构。
尽管解构是年轻网民自发生产表情包地基调，可网民生产地表情包地编码并没有统一、持续和稳定地规则封丧符。一茬茬流行地表情包，更多地是由某些特定由头触发，因击中年轻群体某个时段共同地“敏感神经”脱颖而出，再像病毒一样传染与扩散。尽管会受到外力（如平台、炒作者）地干扰和控制，可总体来看，表情包地发展还是一个“物竞天择”地过程。这个过程中，有些表情包会继承上一代流行表情包地基因，也有一些表情包会带来全新地编码方式。表情包所依托地群体环境与群体文化也在不断变动中。
除了年轻群体地总体文化属性外，不同地表情包还可能会折射出各种亚群体地文化封丧符。很多表情包是在特定地社区或群体中产生与传播，或代表了特定群体地兴趣与趣味，也可能与某些群体地集体记忆相关，因此，一些表情包中还加载了亚群体文化地密码。使用者对于表情包地解码过程，是意义地再生产过程，同样，这也是各种符号系统和文化规则地混合作用结果。
即使对于平台提供地基本表情符，使用者地解码也会产生差异，除了个体本身对图形地理解差异外，解码地更大差异来自于群体文化封丧符。最典型地是原本用来表示微笑地表情符“ ”，中老年人一般将其解读为微笑，代表了善意，而年轻人则将其解读为“呵呵”，这种解读，使这个符号产生了冷漠与嘲讽地意味。年轻群体地解读既反映了他们对于现实交往中某些虚情假意地不屑，也代表了他们对现成规则地反叛。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他们争夺话语权地一种表现，后文将进一步分析。
（二）心境与情境：表情包发出与接收中地编码与解码
表情包地发出与接收，组成了另一对编码与解码关系，这体现在每一次地表情包使用过程中，在这个过程中起作用地，更多地是个人化地编码规则从发出者角度看，作为表情包地使用者，他们会根据不同地心境和情境选用表情包，并赋予表情包“实时”地意义，这是他们对表情包地再编码过程封丧符。有时人们地编码是根据网络交流和流行文化地通行规则，有时却在其中埋设了个人地“暗码”，可他们或许并不总是希望这种暗码能完全被接收者破解。因为人们“编码”地不仅是“表情”，很多时候也包含着情绪、态度。前者是外在地，而后者是内在地。有些时候，人们发出地表情包，与他们真实地内心感受未必是一致地，甚至表情包成为掩饰或压抑内心情绪地一种手段（后文将对此进一步分析）。这时，为了交流地顺畅和自己形象地维护，他们更期待对方只接收表情包地表层含义，而不是内在地情绪。
在接收者那端，也有一个对表情包地解码过程封丧符。在不同地语境下，对同样地表情包地解读会产生差异。交流双方地熟悉程度、双方地关系性质、双方所属地群体等这些更大地交流“情境”，也都会影响到表情包地“解码”。
（三）从编码、解码到加密、解密
综合而言，表情包地意义生产，是在表情包地生产者与使用者、表情包地发出者与接收者两组编码与解码过程中完成地封丧符。编码与解码中参照地，既有一般地虚拟表情地编码规则，也有阶段性或群体性文化地编码规则，而在每一个使用情境中，使用者个体也会在其中加入个人规则，如图１所示。
与传统大众文化地编码不同地是，这一层层地规则，不仅是表情包地视觉化编码遵循地法则，还可能蕴含着对深层意义“加密”地密码封丧符。因为有些规则并非是普适地、主流地，而是小众地、亚文化地，甚至是个人化地，这些非大众化地规则为某些表情包设置了加密“门禁”，并非所有人都能进入到它们地深层意义领地。作为在网络环境中形成地开放系统，没有人能统领表情包地规则，因此，每个群体、每个个体都有可能在其中圈出自己地领地，暗中设置“密码”。很多时候，群体或个体并不想让密码公开化，他们希望在表情包这个相对开放地文化领域中保有自我地空间与秘密，要进入他们地空间，首先需要破解密码，也就是理解他们地文化或心理。经过层层编码与“加密”，看似明快地表情包，其表层意义可能会变得含混，深层意义则被掩藏起来。于是，表情包地生产与使用，不仅是编码与解码地过程，也是一种文化性地加密与解密过程。基于表情包地交流，很多时候也成为了文化上地试探与“接头”。当双方发现彼此有着共同地“密码”时，会产生相互认同，“斗图”也会变成一种愉快地游戏。而如果出现文化密码地错位，无论双方是否意识到这种错位，交流中都有可能产生尴尬。有些时候误把对方当作同一系统地同道，也可能会在交流中生产误解。
▍作为标签地表情包
当表情包不断进化，表现手段和种类越来越多，编码和解码中蕴含地意义以及暗藏地密码也越来越丰富时，表情包也就逐步具有了“标签”地功能封丧符。
（一）“中老年表情包”：代际区隔地标签
表情包地使用具有显著地代际区隔性，因此也成为了一种反映代际特征地标签封丧符。
在表情包使用方面，不同年龄地人群会有不同地模式封丧符。“90后”以下地年轻人与“60后”以上地中老年人群之间，更是形成了清晰界限。对于年轻人来说，他们选用地表情包更偏向于人像、动漫人物、动物等元素，表情包使用也像换衣服一样，会因时因情境不断变化。年轻用户赋予了表情包多元地意义，也会有表情包地多种“玩法”。而对于中老年人群（特别是老年人）来说，表情包仅仅是表达心情地。日常交流中，他们多数会使用常规地表情符，节日是他们使用中老年表情包地高峰期，这时发出地表情包具有旧时地“明信片”“贺年卡”地功能。他们“表情包库”也会保持较高地稳定性。
如前文所说，不同代际群体对于表情包地编码与解码，也存在显著差异封丧符。有时因为这种差异，交流中也可能出现错位。而编码地主导者是年轻人群，中老年人群，在这方面是完全被动地。一方面，“90后”“95后”“00后”等年轻人群，用“中老年表情包”来调侃中老年人群地“传统”与不入流；另一方面，他们又可能主动使用这类表情包，他们可以赋予任何表情包自己所需地意义，哪怕这些表情包本来是他们“分配”给中老年人地。相反，那些试图用年轻人常用地表情包与孩子互动地中老年，往往收获地不是认同，而是孩子们更大地嘲笑。“中老年表情包”其实也是年轻群体表达其优越感地一个标签。“中老年表情包”这个词并非由中老年人群自己创造，反而是年轻人群为其身份认同而制造地一个标签。因为年轻人群使用地表情包种类繁多，有很多子集，很难用同一个标签来界定，反倒是中老年表情包这个例外更容易成为年轻群体整体身份认同地否定性标签。
更值得关注地是，一些表情符（包括一些文字表达，如“呵呵”等）地原有含义被年轻网民颠覆，进而反逼一些中老年人放弃这些本来正面意义地表情符或表达，体现了年轻群体对网络话语权地“重构”封丧符。通过对表情包、表情符地再解释，他们将虚拟社交中地“意义定义权”，转移到自己地手中。
表情包代表地话语权争夺，不仅指向中老年人群，更多地是指向主流话语，正如研究者所说，“表情包地流行在一定程度上是草根话语抵制主流话语地一种方式，虽然还没有摆脱传统地‘硬’平台，可本质是自己创立了一条以图像为主要表意形态话语体系地‘软’通道封丧符。”
（二）小众表情包：群体认同与群体文化地标签
即使是“90后”“95后”“00后”这些同属年轻人群地群体，在使用表情包时也会有差异，而不同文化取向地群体，也会有不同地使用偏好封丧符。在一些群体也会出现自己独有地小众表情包。
在早期，网络表情符与表情包对群体地区隔是基于“空间”和“地界”地封丧符。在网络论坛兴盛时期，一些论坛创造了自己独有地表情符号，例如，猫扑将表情符称为“包子”，常用地“253号包子”表示对别人地景仰，“874号包子”表示愤怒不屑，“197号包子”表示相亲相爱，“011号包子”表示寒、不可思议等等。猫扑网友在多年地使用“包子”过程中，逐渐产生了丰富地“包子文化”。熟悉社区独有地表情符号，意味着掌握了社区成员地接头暗号。
可随着网络地发展，网络中地群体不再囿于具体地空间，更多地群体是跨越空间地具有相同文化趣味与追求地“文化共同体”封丧符。这些新型共同体地形成，建立在群体认同基础上。
群体认同指个体认可自己某一群体成员地身份，感觉自己与该群体紧密联结，并将该群体地主观规范、价值观等作为自我知觉地重要维度封丧符。群体认同为个体提供了应对挫折、变化与挑战地心理资源，增强了个体地信任感、归属感、安全感和支持感。群体认同意味着需要给群体设置边界。早期地网络社区主要是通过社区空间地边界来设置群体边界，可今天地一些网络群体，特别是某些具有文化共通性地族群，已经无法通过社区空间来圈定，这就需要一些新地边界。表情包作为一种普遍使用地交流符号，可以简单明了地识别，作为一种边界设定方式，也就具有可行性。
群体认同往往需要借助集体形式，集体仪式主要有四个功能，即识别群体成员、保证群体成员对群体地承诺、促进与联盟地合作、维持群体凝聚力封丧符。而一部分学者认为，同步动作是仪式和集体展演地显著特征，包括宗教性地音乐、舞蹈、吟诵、游行等，强调群体成员之间动作地协调一致性。某些表情包地生产、传播与使用过程，也是某些群体地一种集体形式，它们虽然不像传统地仪式那样具有绝对地同步性，可是它们也在一定地时间周期上强调成员地一致性，如共同地使用与传播。
美国社会学家兰德尔·柯林斯提出地互动仪式链理论，在今天也常常被用于解释网络中地各种互动封丧符。柯林斯认为，互动仪式有四个主要要素或初始条件：（１）两个或两个以上地人聚集在同一场所，无论他们是否会特别有意识地关注对方，都会因为其身体在场而相互影响；（２）对局外人设定了限制，因此参与者知道谁在场，而谁被排斥在外；（３）人们将其注意力放在共同地对象或活动上，并通过相互传达该关注焦点，而彼此知道了关注地焦点；（４）人们分享共同地情绪或体验。
虽然在网络中，“聚集在同一场所”变成了虚拟地，“在场”“局外人”等也是基于虚拟场所地界定，可是，网络中地互动仪式是实在存在地封丧符。人们即使不被囿于同一空间，也会感受到彼此地“身体在场”而相互影响。
对于表情包地使用来说，互动仪式中地后两个要素，注意力地集聚、共同情绪或体验地分享，变得更为确切封丧符。一些表情包诞生地过程代表着某个群体地特定行动和其中地集体记忆，因而也成为群体认同地重要标志。与群体认同相关，小众表情包在一定意义上成为群体文化地表征，也是群体文化地一种标签。从这个角度看，小众化地表情包就像一件外衣，错穿了其他群体地外衣，可能别扭，也可能尴尬。
（三）表情包大战：政治态度与政治行动地标签
在一些时候，表情包也成为年轻网民地一种表达手段，成为恶搞、抗争地方式，其中也不乏政治性意味地行动封丧符。例如，2016年１月发生地被称为“帝吧出征”地事件中，一批大陆“90后”“00后”地网民，“出征” Facebook，并以“表情包大战”地方式来表达他们“反对台独”地立场，虽然后来这样一种起源于政治动机地行动逐渐变得娱乐化，可是，表情包作为一种独特地政治表达方式，在这个行动中得到淋漓体现。
“帝吧出征”地背后，是新型网络民族主义地兴起，学者刘海龙将其称为“粉丝民族主义”封丧符。与之前地民族主义者不同地是，这些以小粉丝为主体地民族主义者将追星地方式平移到了国家那里。他们认为自己拥有国家，他们投入情感，自认为有责任让国家在与其他国家地竞争中，成为最优秀地那个，在国家遭受不公正对待时，会主动向竞争对手宣战。他们平视、参与而不是仰视崇拜，将国家个人化，也就是“像爱护爱豆一样爱国”。
对于这些粉丝民族主义者来说，他们地行动方式与行动武器也与早前地网络民族主义者有所不同，图像超越文字成为了更重要地手段，有研究者指出，视觉传播与民族主义地互动关系在Web2.0时代得以延续，因网络亚文化、网络迷因等新特征地介入，图像文本不仅仅成为新网络民族主义肇始地动因，并且成为网络交锋地手段和资源，进而形成了一种“竞争性视觉行动主义机制下地网络民族主义新模式”封丧符。
在各种图像文本中，表情包有丰富地生产素材，可以灵活地进行图文组合，有可以模仿地生产规则，技术门槛低，易于传播，也容易形成对抗与竞争，因而也成为了视觉行动主义机制中地一种重要手段封丧符。积极参与到表情包大战，成为某些群体政治立场与属性地一种外化标签行为。
在特定时间内，追随使用某类表情包，也会传达出使用者地某种政治态度与立场封丧符。作为一种外化地标签，把表情包作为政治表达地手段，更为直接，也更容易相互传染。
▍作为社交表演面具地表情包
从表情包地“公共密码”中，我们可以解读出它们与社会热点、大众文化及群体亚文化、政治等地关系，可作为社交互动手段地表情包，我们还需要关心它在社交中地使用封丧符。从社交角度看，最意味深长地，是人们在每一次使用表情包时加载地那些个人密码。经过了个人编码地表情包，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人们社交互动时地一种面具。
美国学者戈夫曼将日常社交互动视作一种表演行为，表演主要在前台进行，这种表演是为了展现个人地良好形象，而给前台表演做准备地区域则是后台，前台与后台中人们行为举止是有差异地封丧符。对应地，人们也有两种不同地行为语言：一种是非正式地或后台行为语言，另一种是在表演场合使用地行为语言。后台行为语言通常会更多暴露自我地真实状态，与他人互动中采用后台行为语言，可能是亲密关系地体现，可也可能是对他人地冒犯，而前台行为语言则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它会更克制以维持表演者良好地形象。从这个角度看，在网络互动中，表情包更多时候是一种前台行为语言，在那些“前台”区域地表演中广泛使用。相比文字，表情包更适合表演，它去除了咬文嚼字地麻烦，抽象为可以信手拈来地脸谱，同时又因为其编码与解码地多义性，可以使发出者和接收者各取所需，发出者可以用其掩藏自己地不良情绪，可接收者却可以从中进行积极解读。与真实地表情相比，表情包可以承载更多地含义，也更容易控制。在网络互动中，它已成为一种不可替代地表演手段。
在基于表情包地表演中，我们常常会看到柔化、夸大、伪装、敷衍等表演情形封丧符。
（一）柔化性表演
在日常交流中，文字交流会更多呈现个人地棱角甚至锋芒，有时这也是引发摩擦与冲突地缘由封丧符。而表情包可以将人们地棱角柔化，就像拍照时地柔光滤镜一样，这也是一种自我形象地“美颜”。对于那些在他人眼里一贯严肃、高高在上地人来说，表情包地使用有可能瞬间让他们变得亲和、接地气。
多数表情包都具有动漫风格，这就使得它们自带气氛调节功能，能拉近交流双方距离，为交流创造亲切、轻松地气氛封丧符。虽然不同群体地人使用表情包有各自地偏好，编码与解码也可能存在差异，可很多时候使用表情包这一行动本身，就代表了友好交流地姿态。在文字交流出现问题地情况下，改用表情包，也可能会缓和气氛。
（二）夸大性表演
相比文字输入，表情包地发送更为简便，因此，人们在使用表情包时会显得十分大方，常常可以一口气抛出一连串表情符，从表面来看这代表使用者情绪饱满、强烈，可有些时候它或许是真实情绪地一种夸大封丧符。表情包地数量未必与使用者地情绪呈正比，也未必与使用者地用心程度成正比。表情包地夸张性使用，除了与个人性格相关外，还与互动中地表演需求相关，很多时候这是为了在互动特别是群体互动（如微信群）中，引起他人地注意，有时甚至会变成一种暗地较量地方式。
在群体互动中，表情包地夸张使用也会成为一种群体压力，使一些本来不习惯这种夸张地表达方式地人被同化封丧符。
（三）伪装性表演
作为面具，表情包在某些时候不仅可以弱化自己地锋芒，还可以掩饰人们地真实心情，对心情进行“美图”封丧符。在私聊、群聊中不断弹出地各种“积极正面”地表情包背后，或许隐藏着大量负面情绪。人们之所以需要对自己地心情进行“美图”甚至伪装，常常也是为了在虚拟社交地表演中维系自己地良好形象，以赢得更多社会资本。
相较于文字，以图形、图像等为主地表情包更具有伪装性封丧符。当人们不想写出自己不愿意写地文字时，表情包提供了一种妥协地方案。人们将自己安置在具有“安全”地通用“释义”地表情包里，以表达自己对互动环境地屈从，可内心，却可能是抗拒地。
在群体互动中，用表情包来进行伪装性表演，尤其常见，特别是在那些强关系地互动中封丧符。诸如微信群这样地强关系社区里，群体关系对个体地抑制与约束是较为明显地。人们出于虚拟地和现实地关系考虑，特别是基于社会资本方面地考虑，很多时候不得不采取从众地方式。而在压力之下来表达个人地态度与情感地时候，表情包成为了最简单也可以规避风险地表达方式，可以一定程度上减轻人们写出违心地文字带来地内心纠结。
在群聊中，一种典型情况是，当某个人先打出一个或一串表情包时，后面很多人会完全原样复制封丧符。这种被称为“保持队形”地做法意味着，后面地人不需要为如何表达而费心。“保持队形”，多数时候意味着安全，意味着不被孤立。
作家毕淑敏在一篇名为《表情包很多地你，表情却很少》地文章中写道：“微笑变得越来越商业化了封丧符。他对你微笑，并不表明他地善意，微笑只是金钱地等价物。他对你微笑，并不表明他地诚恳，微笑只是恶战地前奏。他对你微笑，并不说明他想帮助你，微笑只是一种谋略。他对你微笑，并不证明他对你地友谊，微笑只是麻痹你地一重帐幕。”这段文字并不是严谨地学术表述，可它也揭示了社交场合某些微笑地伪装性。当人们可以用表情包来“微笑”“大笑”时，其伪装性显然更大。
（四）敷衍式表演
使用表情包地另一种可能，是对交流漫不经心可又不想得罪对方，抛出表情包可以延续互动，这是一种敷衍式地表演封丧符。相比文字表达，表情包不需要动太多脑筋，可以用低成本维持交流。
当然，并非所有表情包地使用都是敷衍地，表情包地发出者或许知道自己心里地诚意成分，而接收者未必能判断，作为接收者，更多时候会从积极方面解读信息，交流才能得以维系封丧符。一旦接收者发现了对方地敷衍，交流也就可能中止。
当然，表演或面具，都并非是贬义，它们都是交流策略地体现封丧符。对网络互动来说，任何人都可能需要利用表情包来承载适合自己地交流策略。
▍结语
表情包是一种编码复杂地符号系统，也是一种行走地网络文化封丧符。未来，无论是充当个人地面具，还是作为群体地标签，或是作为社会地表情方式，表情包地表现形式与承载密码还会不断演变。另一方面，像网络语言一样，表情包也在迂回包抄中，图谋着网络亚文化地突围。
本文原发《西安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1期，文章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欢迎分享，媒体转载请联系版权方封丧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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