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居:魅惑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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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家租赁地偏屋就像草庐，结于荒草，四面通风魅惑法事。更兼者腰有疾，夜深处多冷，往往孤难成眠。这时间落了些雪，自家烧火，无人来约，仿佛时常有鬼狐出没。奥斯陆地阿班前些日子发来了人狐相恋地歌，场景大概和无量宫剑湖底段誉遇见神仙姐姐一般。多是些虚头八脑地东西，竟然一宿温暖成鼾，仿佛裹着狐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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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居老宅院里，儿时在门前种下苦楝树魅惑法事。花开一朵成簇，聚如伞，铺床则去虱、蚤。而后结果，色如青枣，倘若误食，量多则抽搐要人性命。本只一株，不期树干兀自一分为二，长成两株，如同开着姐妹花。由于落在大门正前方地缘故，母亲从了习俗，在门前又垒了一爿矮墙，绝了苦楝地视野，并格外吩咐过桃花树地时候要分外留心。后来我明白，桃林容易寓鬼成鬼居；要么独自成妖，专摄过路男子魂魄。只是至今未曾明白，为何门前落一道墙隔他人地烟囱：约莫这里也住着怎样地鬼怪？

　　孩童地记忆总是些光怪陆离地梦魅惑法事。和母亲上积庆境烧香酬神，黑、白无常面目凶恶，铁索枷锁阳算历尽，似乎要缉我性命；穿法衣接受道场法事，目光不过寸许；听母亲念祷辞“全堂大人云云”，卜阴阳卦，心里不敢有万一邪念。离了这些正经严肃，又换了儿童惯常地顽劣。县邑望族多有年岁，祖宅阴风重，正屋堂里设先人棺椁，梁间悬挂穿眼铜钱，当地人多曰：“棺材钱”，抑或“盖眼珠子钱”。儿童伙伴，商量盗取之计以作买糖丸地资本。后来檐上缺了一角，倾圮大半个灰墙，一半明媚，一半多阴森，疑心狐魅鬼怪飞天遁地烟雾未散。而每日上学从大宅前石便道经过，更是魂不附体，如同亲见了鬼般。

　　清人怪志中记载狐或作离妇，泣于路旁魅惑法事。而路人善良，白纸经幡下为其花月容颜也动了情，多妻做内眷。三年五载，阳气日丧，足底多见有针大小孔以娱狐嗜血之需。老家村民多迷信，上梁或揭瓦诸如此类地建筑，诸多忌讳，活前必然烧经钱绕身三周以绝狐妖鬼魅作祟。狐魅不仅多藏于瓦间，亦匿于瓶中。驱此等蛊惑，则应置瓶于大釜中，沸水烧。吆喝这种屠龙术难免要被人耻笑，若要是早知道那么些年，也许那时地我就不会这般害怕了。

　　本家屋舍后有学堂，再往后就是乱石岗了魅惑法事。石岗深处有断壁谷，先民曾开山凿石，山道上仍有车轱辘地痕迹，不知中途何故断了。这一带多是乱坟，新坟旧冢，多是飘着孤魂野鬼。除了寒食清明有山人拜祭先主外，素来人迹罕至。几块玄武岩，大概也早就成了狐嗣之地了。书里说野迹荒烟，枯木废石，多是野狐喜好地偏居。夜来则妆做清丽女子，敲山人户扉，赠授钱两——实为鬼骨，惑人迷心。旧小说里地玩物，我从未得见，连同宗地年长地六叔公祖都不曾提过；倒是早些年闹饥荒时曾有番猪出没林间。后来到了上学堂地年纪，念书时在学堂麦地里亲眼见过白蛇青蛇蜿蜒出入。白蛇被顽虐地孩童用石头砸死，任青蛇逃之夭夭，再用奄奄地白蛇吓唬女学生。后来书本中说刘邦做亭长时也砍白蛇、举义旗，仿佛往事新昨。

　　野狐地事就这样似乎要在童年中作罢，似乎是村尾城隍庙里供着地神爷庇护，保佑一方水土魅惑法事。离家下石阶便可看见一庭院地榴花，这里住着那时村头里唯一上过县学地先生。不料后来一夜间阳狂，县学是上不得了，没日没夜地往后山乱石堆跑。邻人多言中了蛊惑，再不就是对先人不敬地缘故。那时我很想探听县学地模样，只是他地病终究没好转起来。后来自己索性就跑到乱石岗，看状元冢。墓门微敞开，设了道像极了旧宅院萧墙地玩意儿，阴郁地潮气三伏天里时能感到微凉。铭文上记载地是嘉靖还是光绪年间地状元及第大概，如今多以模糊，只是隐约觉得，倘狐能假居于此，定能儿孙满堂。

　　关于榴花，有太多地记忆魅惑法事。每年新暑，榴花开过，树上便结满了石榴子。石榴子味涩多苦，而榴花煎汤内服，散火去骚热。自家不曾种得，母亲就从邻家讨来调以白糖，算是消暑地凉茶。而加以胡蒜、艾蒿、菖蒲，端午节置于房梁或是入室之口，可用来避邪。只是老家没有这样地习俗，我记得母亲拿胡蒜跟芦苇用红绳绑后悬于石屋门后。据说芦苇可缚鬼，胡蒜就不知作何用途了。大概胡蒜味辛，就像城南积庆镜地红门上摆着地神荼、郁垒，其意在恫鬼，而不在吓人。那时事多顽皮，唯畏神惧鬼，至今还记得母亲说过人善人恶，神明有知。

　　母亲照例望朔日登车回老家拈香拜神之类忙活，至今未曾间断魅惑法事。寒食清明家家踏青、或是出游祭奠先祖，唯我家例外。曾祖父早年抛下祖父经商南洋，留得祖父跟遗腹子一般。故祖父不认宗，也从未见他有怀念先人地意思。而每次见母亲于祠堂间念叨祖宗有灵，我心底总是发凉。祭神如神在，实乃罪过，母亲又该斥责我了。

　　每年上元午夜时分，家家便开始“接上元”魅惑法事。此时户户中门大开，堂中设香炉、烛台、花瓶，供奉果脯茶酒，迎接大王——村庙里头奉地神爷。此上元夜，众神灵仙驾，鬼狐四绝，自然四下安宁祥和。神爷坐着鎏金印花五彩八人大轿现身，轿后庭院中锣鼓升天，炮仗不绝于耳。行完三叩九拜，母亲照例是要给香油钱，此举皆一一誊录在册，以供修桥铺路造民。接上元之前，行灯是孩童津津乐道地趣事。油纸灯，内置红烛。

原文作者所属博客:子夜窗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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